方才在宴席上周芸婉就坐在云莜身旁,也察觉到华阳郡主命人端给云莜的那杯酒有些不对劲儿。

    只是,出于一些私心,周芸婉装作不知,言笑晏晏地劝云莜饮下了那杯酒,而后,云莜便“不胜酒力”,踉跄离席。

    这会子华阳郡主带着浩浩荡荡那么一大票人去找云莜,周芸婉又不是傻子,自然知道华阳郡主这是准备去“收网”了。这等场合,她可万万不能在场,云莜的笑话,可不是那么好看的!

    若是让自家表哥宸王知道她眼睁睁地看着云莜倒霉而不加阻止,只怕表哥会怪罪她。

    哪怕周芸婉再想亲眼看着云莜从云端跌落,也不能与华阳郡主一道。

    这时,一阵冷冽的声音从周芸婉身后响起:“这倒是稀奇了,你半路上与华阳郡主分道扬镳,却又是再打什么主意?”

    周芸婉骇了一跳,脚一扭摔在了地上,顿时疼得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庞都扭曲了起来,脸上露出见了鬼一般的表情:“莜莜,你怎么会在这儿?!”

    “我为何不能在这儿?”云莜挑了挑眉,清丽的小脸不似往日那般带着柔和的笑容,而是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:“你觉得,我该在哪儿——荣王的榻上么?”

    周芸婉闻言,瞳孔收缩了一瞬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:“莜莜你在说什么啊,我怎么听不懂?你不过是醉酒去小憩一会儿,与荣王有什么瓜葛呢?”

    她能够感觉到,云莜有哪里与从前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在方才醉酒之前,云莜还是娇娇软软的一个小姑娘,一双眸子清澈而又明亮,透着未经世事的娇憨,让人一眼便能望进她的眼底。然而眼下,云莜变得如一汪深潭一般,让人琢磨不透。这让周芸婉心中生出一股烦躁之意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瓜葛,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了么?在宴席上你劝我饮下那杯加了料的酒时,你就预料到事情的后续走向了吧?”

    “云小姐您今儿个怎么阴阳怪气的?我家小姐如今还在地上呢,您也不说上来搭把手把她扶起来,倒是给我家小姐叩了些莫须有的罪名。回头宸王殿下知道您这么对小姐,定会感到很失望的。”周芸婉身边儿的丫鬟喜娟语气中带了几分埋怨。

    寻常官家小姐见了云莜身边儿的下人都得客客气气的,周芸婉身边儿的丫鬟倒好,竟还敢开口指责云莜的不是,说来也是宸王给的勇气。

    云莜对宸王十分在意,只要搬出宸王来,她这气势便弱了一截儿,喜娟自然不怕她。

    然而这回,云莜却是连个正眼都没给喜娟:“放肆,你一个丫鬟,难不成是在教我做事?”

    云莜丝毫没准备给周芸婉留面子,只见她目光似冰锥一样直直钉在周芸婉身上:“我原以为,咱们是手帕交,可到头来,连你身边儿一名小小的丫鬟也敢当着我的面编排我,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啊!”

    云莜这话不是在为自己说的,而是在为原主说的。

    云莜是在原主被灌醉酒拖到荣王屋中时穿来的,当时,原主身子是醉的,意识却是清醒的,得知与自己交好的华阳郡主算计了自己,自己信任的丫鬟南香背叛了自己,原主的内心中充满了绝望。

    作为穿书党,手握剧情的云莜知道的比原主还多一些。

    原主“云莜”身为相府千金,出身高贵,容貌清丽绝伦,在嫁与宗室子宸王为妻后,很快便凭着父亲之势帮宸王过继到久病无嗣的皇帝膝下成为嗣子。人人都以为,宸王得了“云莜”这么个集温柔、美貌与权势为一体的妻子,会珍之重之,可无人知晓,人后,“云莜”在宸王面前几乎低微到了尘埃里。

    而这其中的缘由,正在于“云莜”在嫁与宸王之前,曾受到华阳郡主与荣王的算计,上了荣王的床,尽管两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人发现,但自此之后,这便成了“云莜”一个抹不去的污点。在这过程中,宸王的表妹周芸婉扮演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。她对华阳郡主的算计心知肚明,非但没有制止,还推波助澜,任由华阳郡主与荣王毁了“云莜”。

    自此之后,宸王时常利用“云莜”名声上的瑕疵来打压“云莜”,摧毁“云莜”的自信与自尊,让“云莜”自觉亏欠了宸王,从而对宸王予取予求。周芸婉更是打着安慰“云莜”的旗号往“云莜”心口上扎刀子,让“云莜”几次三番想要寻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