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隔了半日,才有胆子大的人开始引个话题讲话。

    不过一个时辰功夫,监仓里的几个人已经都熟悉了对方的家世籍贯,也有一些写同类型文的小作者开始交流起了创作感想和入狱细节。到了傍晚的时候,这帮人唾沫横飞,从老祖宗传下来的经史子集,再到最近最热的话本,已经聊了一个来回。

    到了最后,竟然还有人聊起了西洋文学和最近很热的一些相关同人作品。聊到这里,最近书卖得火热的张卿卿就被点了名。

    “青先生就是您吧?您的书最近可真是火。晚生本以为您会是个老学究,没想到您竟然还这么年轻,竟然还在书院读书呢!”

    张卿卿尴尬的笑了笑:“您客气,您的书也很火呢!”

    对方微微一笑,又开始了对张卿卿的采访。

    “青兄,不知道您平日里都看什么书啊?”

    “青兄,看您的衣服,您现在是在国子监读书没错吧?晚生国子监也有熟人,不知道您读的是哪个学堂?”

    “青兄,您……”

    张卿卿敷衍了好一番,而今已经头疼欲裂。

    他们是早上过来的,而今太阳已经下山。他们不能出仓,大小便都必须在仓内解决。仓中都是腼腆的书生,也都不好意思当众解衣。好在他们都一天没有进食,也都没有什么想要如厕的意愿。即便是有些人有,也都忍下了。

    顾怿平常大大咧咧的话很多,可是自打进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很缄默。一直以来都蹲在角落里默不作声,一张脸惨白,似乎是吓坏了。

    “撷欢,你还好吧?”张卿卿晃了晃顾怿的胳膊。

    顾怿抬眸看了张卿卿一眼,半晌才开了口:“舜乐,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国子监开除啊?我们是不是明年就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了?我们都被下了大狱,是不是以后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抬起头做人了?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想这么多!诫之他之前不是也下过狱么?他现在不是也好端端的回到国子监了么?”

    “他是被冤枉的,现在已经洗清冤屈了。可是你知道,我们不是的。我很害怕。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了解。倘若我没有办法参加科举,我这辈子就完了。我娘也永远都不能在我嫡母面前抬起头来!”

    “撷欢你别慌,真的不至于!咱们之前不是翻过《大锦律》了么?咱们的情节不算严重,真说起来我的情节也比你严重。只要赔了钱,最多也就挨顿打,肯定就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顾怿本来有点想哭,硬掐着自己的手心,半晌才克制住。

    又隔了好一会儿,顾怿带着哭腔又扯了扯张卿卿的衣袖:“舜乐,我们今天晚上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了么?我有点害怕。”

    张卿卿抚了抚额。

    他一个大男人都害怕,她当然也害怕啊!

    可是害怕又能怎么办?这监仓里蹲成一排的这些人,没有哪个不是饱读诗书的。倘若是穷的揭不开锅的家庭,也根本不可能给孩子读什么书。一帮娇生惯养的儒生们被囚在这种地方,哪个能全然不惧?

    张卿卿摸着顾怿的脑袋试图给他一些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