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窗向外推开,容祉背手向后街望去,错落有致的青瓦屋檐连成一片,向着远处山脚绵延,此处山脉并不巍峨,疏疏绿意间,大小不等的寺庙被掩在山腰,依稀可见蜿蜒山道上人影攒动,不难看出此地香火旺盛。

    容祉收回视线,偏头往室内看去,屏风后边传出哗哗水声,屏风上映出水水雾氤氲,人影浮动,容祉顿觉有些心猿意马,他只得压下心底隐隐升起的冲动又看向了窗外。

    身为一国君主,要顾虑权衡的事太多了,他从不以“君子”勒令自身言行,只是此刻,他并不想在如此潦草的地方与心悦之人做那件事,他怕折辱了那一袭青霜。

    忍耐是心甘情愿的浪漫。

    远处青山杳杳,秋风慢慢,有黑羽鸟掠过青瓦,振翅飞翔。

    屏风后边,水声停了,容祉听到那人从浴桶中走出,有衣物的沙沙声响传来,他伸手关了半扇窗,阻止缕缕清风入室。

    燕卿辞刚从屏风后走出,他们点的酒菜就送到了。

    二人在桌案前坐下用饭,小厮有序给浴桶换水,待容祉洗去一身风尘,二人晃晃悠悠出门时,已然到了下午。

    二人走出客栈大门时,掌柜的好心提醒,求姻缘要起个大早过去,才好灵验。

    二人骑马很快就到了山脚下,寻了棵老树桩拴好马,便开始沿着石阶小路往山上走。

    虽说到了下午,上山的人依然不少,都是些要留在寺庙里食斋夜宿的香客。

    秋日寒凉,山间更甚,然而待二人抵达山腰上第一座佛庙时,额间仍是渗出薄薄细汗,二人在佛庙门前站定,容祉抬眸看了看高门上的牌匾,转身继续往山上走去。

    燕卿辞不解,叫住他问道:“为何不进去,你不是要来打探佛串的消息吗?”

    容祉转身冲燕卿辞眨了眨眼说道:“客栈的掌柜说普音寺求佛最是灵验。”

    燕卿辞蹙眉,“你我二人何曾信过神佛?”

    容祉懒懒笑着走下两个台阶,拉起被他落在身后的燕卿辞往山上走,边走边说:“以前是不信,但眼下所求之事,我希望神佛灵验。”

    燕卿辞心中仍有不惑,却未再言语,睁开被他拉着的胳膊,二人并肩沿着石阶往上走。

    又走过了七八处寺庙,二人终是站在了普音寺金身佛像前,金身垂目,手拈佛珠,宝相庄严无比。

    佛殿两侧,满墙红烛卡在一盏盏金莲灯座上,承载的是香客们沉甸甸的心愿。

    不断有人手持贡香虔诚跪下,口中念念人生如意吉祥顺遂。

    端坐在一旁手敲木鱼的老和尚一脸平静,眸无波澜,竟真有几分不染俗世的味道,他看殿前长身玉立的二人不焚香不叩拜,只是静静站着仰头端详佛光,遂停下手中木鱼,从蒲团上起身走到二人面前,双手合十,“阿弥陀佛,敢问二位施主可有所求?”

    容祉收回视线落在和尚慈蔼的脸上,“在城中听闻此处求姻缘最是灵验,在下想求支姻缘签,不知可否?”

    老和尚引二人到了便殿,便殿佛像不出所料比着正殿的金身大佛小了许多,彩塑泥身,慈眉善目,佛像前的香案上,一尘不染,不大的签筒里竖满了卦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