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锦刻意将声音压得低哑,尖利的余音却仿佛刮着嗓子,像锐利的刀器划开布条,令韩念初不由得浑身战栗。
她说完,韩念初被她一脚踩倒在地。
她感到一股剐心的剧痛,眼睁睁看到胸口的箭头被苏锦凶残地拔出。
躺在地上,她的身体猛烈地抽搐。
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。
她适应了剧痛,缓缓张开眼睛,望着上方黑得密不透风的天穹,隐约有几点稀疏惨淡的星光。
“谁告诉你的?”她问。
“你丈夫,”苏锦说,“谨修发生车祸那天,你刚好经过,却没有救他。”
韩念初如死灰一般的寂静,温热的血自胸口的窟隆汩汩流出,又被冷风灌进来,她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。
这件事,她只告诉过江临远。
她的人生中,少之又少地想起那件事。
七年前,在叔叔家附近那条狭窄的道路上,她目睹了那场车祸。
红色的重型大卡撞上银色宾利,发出巨大的碰撞声。
银色宾利的车头被撞毁,引擎盖冒起一阵薄烟。红色重卡倒车,“隆隆”地加速逃走。
她的电瓶车离宾利只有两三米远,驾驶座上的人满头满脸是血,车轮旁边铺着一层白色的玻璃碎粒。
他抬起眼皮,看到她,眼里流露出期盼和惊喜的光芒。
两天后,她看到新闻,知道了车祸伤者的身份,是凌峰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何谨修。以及他因严重的外伤导致缺氧缺血性昏迷,将会长期的丧失意识。
那一瞬间,她冷硬的心,突然产生了一股陌生的情绪,就像她夜里突然从恶梦当中惊醒一般,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。
江临远当时在她身边,她把这件事说了出来。
过后她出国读博,彻底地忘了这件事,也忘了这个人。
今天,何谨修死了。
苏锦疯狂尖利的声音响起,“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吗?”她的喉咙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,“你的那项研究,让你的公司估值近十亿美元。凌云科技一直想收购,他跟我私下接触过,有意以两亿美元转让你的股份。”
她低下头,俯视着韩念初,仿佛她只是一只卑微可鄙的生物,“天才精英?海归博士?青年专家?这么风光的你,命没了,什么都没了。跟可怜的谨修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