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杜姑娘——”

    封晋没想到一问之下,反而让小姑娘痛苦不堪,她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,仿佛误入山中的幼童,全然不记得自己的来时之路,到最后甚至扯住了他的袖子乞求道:“公子,你知道我为何会在棺中吗?求求你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要是知道,又怎会开口问她?

    “杜姑娘,疼的厉害吗?”

    “好疼好疼。”

    后面接连数日,封晋不止一次尝试问过杜欢的来历,每次都被她抱着脑袋痛苦的模样劝退,还要反过来劝导对方:“想不起来便算了吧。”说不定等脑袋上的伤口愈合之后就能恢复正常。

    杜欢格外真诚的看着对方,几乎泪盈于睫:“给公子添麻烦了,实在对不住,等我想起家里的事情,一定让家人重谢公子。”

    开空头支票,杜欢可是拿手得很。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也不必如此客气。”封晋心道:正常人家的姑娘怎会大半夜被人活埋,还身上带着伤口?

    他如今事忙,路过的时候顺便救了她一把已属不易,至于费心替她查访家人——这姑娘要么被掳来的,要么……说不定是被家人卖了,看她的年纪与穿着,倒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女儿,至于重谢就更无从谈起了。

    杜欢却扯着封晋的衣袖不放,哪怕借对方盘问的机会近距离欣赏美男数日,也还是对盛世美颜的暴击毫无招架之力,内心感叹:啧啧,瞧瞧这浓密的眼睫毛,阴影投下来,倒好像天生自带眼线。

    封晋可能感受到了她灼热的目光,以拳抵唇咳嗽两声:“杜姑娘可想过以后怎么办?”

    杜欢立刻眼泪汪汪,弱小孤单又无助:“朱公子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您能帮我拿个主意吗?”

    她的眼泪说来就来,以前常用这招在公共场合拿捏老杜跟他的娇妻,特别是当着老杜一众同事的面儿,扮演一个亲爹出轨后妈虐待的少女,以她小时候在长辈面前乖巧可爱的印象打底,效果别提多好了。

    连学校的老校长都语重心长的叮嘱老杜:“欢欢是个没娘的孩子,又正值青春期,你要对孩子多点耐心。”

    他虽然不好指责副校长的私生活太过混乱,却以关心优秀学生的角度敲打老杜:“她以前成绩多好啊,你看看她现在的成绩一路往下掉,多可惜。”

    果然娴熟的演技博得了“朱大公子”同情的目光,对方没有半刻停顿的接口下去:“若是实在没地方去,不如……找个地方卖了,杜姑娘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杜欢眼泪断流,表情僵硬:“原来……公子是做人口买卖的啊?”

   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衣冠禽兽?

    ——也不知道现在逃还来不来得及?

    此刻暮色四合,众人露宿郊外休整,侍卫们已经拾柴燃起了火堆,有去打水的,还有钻入林中打猎的,她与俊美的少年郎并肩坐在火堆旁边,符炎在对面架锅,准备等同伴带了野味回来煮肉汤,抬头偷瞧了一眼自家主子,又默默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封晋一句调侃出口,还当自己演砸了,却发现她毫无所觉。

    外间传闻,朱大公子最是怜惜美人,小姑娘虽然出身乡野,但着实生了一副好相貌,朱大公子哪舍得发卖美人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