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响起他大姑父的声音,“扬子,等会,我让你大姑接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跟您说就行。”

    他沉吟一会,问道,“兰香嫂子和我俩侄子都挺好的吧?”

    大姑父说,“恩,都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他又问,“现在是谁伺候着?”

    大姑父沉默了一会,说道,“长贵媳妇儿来了,老太太的事儿你知道了?”

    他抱怨道,“大姑父,我要是不问,您和大姑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?”

    大姑父憨笑一声,说道,“我和你大姑寻思着小程要生产了,打算过些天再和你说这事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大个事,您真不应该瞒着我,大海哥刚告诉我的时候,我都要吓傻了。到底是为了什么,老太太咋还能离家出走?”

    大姑父说,“怎么和你说呢,其实这里边也挺复杂的。

    二壮十二天摆酒的时候,你大姑我俩商量着,也就到这步了,老三是不要想了,干脆就把场面闹得大了点。

    酒席摆完,院儿里头多个小姑娘。”

    周扬说,“您等等,这都是哪跟哪,我怎么越听越糊涂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也糊涂着,你听我接着说。院儿里头不是多个小姑娘吗,旁边也没个大人带着,刚开始我和你大姑还寻思是和家大人走散了,也没往心里去,可一直等到晚上,家里大人也没来接。

    这么着也不是事儿,老太太就上去问,小姑娘就知道摇头,一句话也不说,到最后干脆就是哭。

    老太太一瞅,天都黑了,赶紧让我和大海到街道问问谁家孩子,结果街道主任也不认识。人家帮着联系了公安,一直查到后半夜,才搞清楚,联系了家里大人。

    实指望到了这,故事就完满了,哪成想引出更大的篓子。

    小姑娘亲娘是插队的知青,去年返城了,老子是煤矿上打点放炮的,媳妇跑了,年前刚娶了续弦儿,后妈又准备要孩子。

    坏就坏在亲爹娘结婚的时候没手续,小姑娘现在还没上户口,后妈又怀孕了,认了这个闺女就没了二胎指标。”

    周扬骂了句脏话,皱着眉头,“咋艹蛋事儿都让咱家碰着了,老家那边管的这么严?”

    大姑父苦笑着说,“严,比你想的还严,街道到家里来过好几回,警告大江如何也不能再生老三了。

    咱家外墙都让街道粉刷了新字,该扎不扎房倒屋塌,该流不流拽马牵牛。东北这一片儿,大都捧着厂子里的铁饭碗,谁要是敢生老二,先是辞退,再接着罚款,闹得人心惶惶。

    小姑娘也确实可怜,没妈的孩子都是无根野草,亲老子也把对媳妇的怨气发到小姑娘身上,后妈肯定也更惦记肚子里的亲骨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