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姐,在可惜甚呢?”一个肤若黄铜的健壮男子在杏花身后,正提着裤衩子勒腰带。

    杏花见他囫囵模样,狠狠白了一眼,“你怎生的就不能讲究些,你大姐小妹尚在家中呢,你这姿态是要做甚,没脸没皮的,你要是追姑娘这样,早晚被两锄头打出来。”

    男子面上羞赧,直道声哎哟,“大姐何故忧心我呢,我便是个没脸皮的追姑娘也自循章法……对了,你方才说何事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小川呢,可怜她孤儿寡母,一大早……”还不待杏花说完,男子甫听得小川二字,便登时如淋冰水,一激灵清醒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小川,那么早她一个人进山吗?这山里说不准还有大虫呢,不成不成,我须得帮她一帮。”

    漆木架子搭着米色汗衫,男人伸手一捞,便套上了自己紧实的铜色胸膛。

    杏花听得直摇头剜眼,暗道你个不争气的小子,真是半点心思也藏不住。

    昨夜微雨润碧树,橙光笼罩,升腾起细薄的白纱,布谷声声,在静谧的禹山中回荡。

    小川轻踩在软糯湿湿的泥土上,地面有枯枝败叶,脚下是沙沙的余韵。她的眸色清泠泠的,面若桃李,鼻头小巧,像是初醒的懵懂小鹿,澄澈又娇憨。

    大禹山是天荫村村东头的一座高山,绵远不绝,郁郁葱葱,雨水丰日头足,诸多珍草宝物喜其湿热土壤,皆蕴结于此。

    小川素手执起身侧约膝高的枝蔓,轻嗅了一番,听得远远的拉长了尾调地喊声,“小川——”

    男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,面上发红,额间薄汗,见小川停在坡间等他,心口像被兔子撞了一般,噗通噗通的,连带俊脸上也添了几分绯色。

    “大年哥,你……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王年不自在的摸了摸颈后,惊觉身子有些发烫,才红脸嘟哝道,“你怎的自己来山里,我听人说这山中有大虫,很骇人的,你不怕吗?”

    小川笑颜妍丽堪比春花,柔和甚似春风,王年看得有些痴了,听她笑道,“那……那是骗人的,骗小……小孩子的,没有大虫。”

    王年顿时语塞,眼神飘忽,支吾着说道,“你是知道我的,我是在担心你嘛。”

    小川的白玉手腕紧了紧背上的兜篓,她蹙着秀眉勉强说道,“谢……谢谢你大年哥,我真没事,听王大嫂说……说你要娶媳妇儿了。”

    闻言,王年面色恹恹。他昨年便满了弱冠,山里的汉子娶妻早,有些甚至不到二十,便张罗着娶上一门婆姨,和和美美的过日子,若是时辰到了还不结亲,那这人一曰貌丑无比二曰懒惰非常。

    王年两样都不占。

    他生得不差,浓黑眉高山鼻,身材结实干活利落,便是放眼整个天荫村,那也是只手数的过来的存在,自他弱冠,提亲的婆子都快踏破了门槛,他就是不娶,死活不娶。

    气得王大嫂直拎着竹篾撵在他后面追,咬牙切齿问他何故?

    王年没奈何了,只说自己已经有属意的姑娘,要是讨不到她,宁愿不娶。

    当天,王年果真讨得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