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霖第一次睡得这么沉,身体沉重的好像压了一万斤铁块,就连小拇指也不能屈伸。她在半梦半醒之际好像听到有人慈爱的叫她小名,霖霖,霖霖...接着又是沉重的叹息。自从母亲去世后,她再也没听过有人这样唤过她了。想到这里莫霖眼睛微酸,泪水就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。悲伤之中,她发觉有人把勺子艰难地探进她的牙关,随即苦涩的液体便流进喉咙,痒痒的。她特别想咳嗽,却连动一下都做不到,只能任由人摆布,一勺勺的灌了进去。莫霖最后还是昏昏地睡去了。

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,莫霖才悠悠转醒。入目,绣满兰花的窗幔,沾染着花香和中药液的混合气息,锦被也是绣着大朵的兰花,绣法精妙绝伦,莫霖仿佛看见一朵朵兰花开在了床榻上,可见主人是有多么爱这种花。她猛地坐了起来,还来不及惊疑,喉咙却传来阵阵痒意,于是便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。她低头掩着口,瞧见了柔顺的青丝垂到她的腹部,自己哪来这么长的头发?“公主,您没事吧,来人啊,公主醒了。”顷刻间,死气沉沉的屋子充斥着七嘴八舌的呼声。吵得莫霖耳膜要裂开来。只见一人撩开了窗幔,并向莫霖嘴边递来了一盏水,是个模样十五六的小姑娘,梳着双螺髻,穿着青衣。怎么回事?这是哪里?这是谁怎么穿着古装?手足无措间,莫霖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把推开了那个小姑娘。杯子摔倒了地上,名贵的瓷器瞬间四分五裂。青衣小姑娘跪在地上,不住地磕头,“公主息怒,公主息怒,奴婢伺候不周,莫要坏了身子。”咚咚的磕头声让莫霖的心绪更乱,连忙伸手止住了小姑娘,“你是谁?你叫我什么?公主?这是哪?”小姑娘瞳孔放大,似乎受到了更大的刺激,“公主你在说什么?这是您的寝宫啊,奴婢是月滢啊。”随即便大哭了起来,“来人啊,快请太医。”莫霖平生第一次这么无助,眼前的景象让她有着不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她想从床上下来,未曾想摔到了地上,一些碎瓷片不巧地扎进了她左手,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,但她好像失去了痛觉一般,撑着床榻站了起来,观察室内景象。屋子里摆放着金丝楠木的家具,有着繁复的雕花,还镶嵌着各种宝石,各种名贵的瓷器陈列在架子上,流光溢彩,布匹皆是绣品,精美绝伦,奢华无比。连墙上都挂着题字的山水画,富有韵味,就连外行人都能看出是难得的珍品。莫霖的目光却聚焦在一面铜镜上,她在身旁女子的尖叫声中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撞倒了好些东西。她双手抓着铜镜边缘,终于看清了铜镜用的脸,虽然跟自己眉眼有几分相似,但这不是她。她用手疯狂地擦着镜面,血也都蹭了上去,面前的女子眉目如画美得令人窒息,长长的柳叶眉,一双眼睛仿佛含着秋水,勾魂夺魄,挺翘的鼻子,眉心鲜红的朱砂痣衬得唇色更加惨白,虽然是病态,但是格外妩媚风流,令人忍不住怜惜。

    莫霖只觉得惊恐万分,谁能接受自己成了别人?门外的嘈杂声却越来越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