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敏煜,你听话,外面真的没那么有趣。换作师姐,师姐倒是羡慕你在这里的生活,可师姐已经回不来了,唯独敏煜你,唯独你我不希望你去受半分的苦,看到那些腥风血雨的画面。”其实她内心是无比脆弱的,脆弱到不敢勇敢从正面抱着她最疼爱的师妹,不敢说这八年每日对她的想念,不敢留在这里太久,不敢直率的看她的眼睛,只能背对着她,任情绪宣泄。

    师姐真傻,容敏煜仰着头,靠在背后师姐的肩膀上,看着窗外的月。师姐心疼她,她又怎会不心疼师姐?自己也傻,只想着自己,没多考虑考虑师姐的立场与处境。

    “好,我听话,不投义军。”

    安秋雨安下心,但也不舍得将抱在怀里的人松开,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,贴着她的脸一起看向窗外,语气惋叹:“为什么英雄会不再推迟一些呢?这样我来的时候昆仑就会下雪,我能和你再看一次雪。我本来是怕冷最讨厌雪的,但是敏煜你喜欢,看见下雪你会高兴,我看见你高兴便也高兴,所以我只喜欢和你一起看雪。”

    容敏煜初来灵水峰时终日闷闷不乐,安秋雨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开心也无济于事,她知道容敏煜历经了她这个年岁的小孩子不该经历的事,但她不忍看见这样小的孩子背负过于沉重的东西,不忍看见她夜里蜷缩着身子偷偷哭不让自己发现。

    唯独看见雪的时候这孩子才见笑,她说娘亲喜欢下雪,因为下雪一家人会围在一起,谈笑风生温酒吟诗,娘亲给她做棉衣,一直不露面的爹也会一起坐着与叔叔伯伯们欢聚。

    她喜欢看敏煜笑起来的时候,天地间仿佛只有那一种人间绝色。

    容敏煜抬起手,抚在背后安秋雨的脸庞上:“那敏煜向师姐讨一诺,等一切尘埃落地,我们再回一次昆仑,再一起看雪,好吗?”

    安秋雨只想哭。

    但她强忍着泪意,怕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假装不正经的笑说道:“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,战事不休,你是不是就不想跟我一起看雪?师姐知道,过去师姐总是赖床扫你的兴,敏煜也开始学会记仇了。”

    “就当我记仇,师姐答应我好吗?”

    “好,答应你。”安秋雨抱着她,鼻尖嗅到她青丝间隐秘的芬香,搂着她的力道大了一分,“今夜留下来吧,小筑里就这一间房里有床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其他房间睡椅子上。”

    “可师姐你的伤……”

    “真的不痛了,都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,我是练武的人,这点伤不算什么,”在战场上比这更严重的都有,还不是敌袭一来就要马上投入战斗中,“昆仑这个时节晚上太冷,我一个人睡有点冷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容敏煜走到煤油灯边,掐灭灯芯,在黑夜中爬上榻,师姐依旧趴着睡在一边,师姐当真是太累了,总是一灭登就很快睡着,她前几日陪在她身边时就发现了这一点,每次离开都会给师姐再整理好被子离开。

    但今日师姐就睡在她身边,月色撩人,她侧躺着看师姐的面容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那颗泪痣的缘故,师姐长着一双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哭出来的水雾般的眼睛,大大的,被月光照着时眼神会很深邃。唇瓣薄而无色,皮肤也在长久的面具之下十分白皙,她情不自禁靠过去,轻轻吻在那片唇瓣上。

    有些事她是不能改变的,师姐即将要离开这件事就是。

    师姐的心很大很大,里面不仅装着自己,还装着整个建原,建原是师姐历经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,如今它再一次陷入危机,师姐不会坐视不管,肯定还会和八年前一样奋不顾身的将自己奉献给建原的百姓。

    第二天容敏煜起的很早,要下山再给师姐买她喜欢的东西,她来到风雨楼,看见肇思靖与姜浩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面,看见她还招呼一声。

    “敏煜起这么早啊,要吃点什么吗?”肇思靖招手让她过来。

    容敏煜径直向二人走去,不过没坐下而是弯腰:“敏煜考虑好了,既然众掌门抬爱,我再推辞下去未免太寒各位前辈的心。若是各位前辈不嫌弃我年纪尚小阅历不足,敏煜愿担此重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