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老娘扬起手似又要给女儿一巴掌,“你嫂子要上灶台你咋不拦着,整日里闷声不吭气,就你没长嘴?”

    半月捂着脑袋气呼呼地嘟嘴,哼,别人不好惹,光拿她撒气。

    她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,瞧着可是委屈。汪钱氏讪笑着,也觉得自己说话重了些。

    汪氏跟小姑子处得不错,真心有些心疼,“娘,可别打半月,这嫩生生的小脸,您可下得去手,这事都怪我。”

    半月连忙道,“怪我没拦住嫂子,娘打的不冤。何况这打是亲骂是爱,我娘一日不打我三回吃饭都不香呢。嫂子你等着,我给你拿烫伤的药膏来。”看张氏又扬起了手,半月一溜烟跑开了。

    张氏在她背后骂道,“个死妮子,到处乱编排你娘老子,看我哪日真好好赏你一顿。”

    汪氏讪笑道:“这当女儿的时候不好好疼着,等以后嫁人了可就疼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张氏拉了汪钱氏的手,亲亲热热道,“娘疼不着,还有婆婆呢,媳妇我可当女儿一样疼。”

    这女儿跟儿媳妇能一样?女儿是自己生的,媳妇是别人家生的,汪老娘一肚子话,不过总归是自己没理,不好多说。

    汪氏也不是娇生惯养的,脸上涂了药膏子,又来灶上烧火,被张氏劝回去好生歇息,张氏将花生重新炒了,让半月端过去,“快些拿去,院子像催命一般催了好几回。”

    半月给两位老爹上了菜斟了酒,王大牛笑眯眯地点头,“这才对,没个花生,吃什么酒,诺,给你。“却是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铜板递给女儿,半月乐地不行,也接了收在口袋里,回头当笑话一样说给她娘听,“我爹喝蒙了,当我是酒馆里的小二呢,还给我两个铜板做赏钱。”

    张氏气得捶床,“我说他怎么口袋里从来装不住钱,原来到处撒。”

    半月好笑道,“我爹有银子撒吗?家里的帐不都是您管着吗?”

    王老娘瞪了女儿一眼,“就知道替你爹抱屈,我可是专门匀了他吃酒的钱,去下头村里收猪、劁猪的账目也从来算不清楚,钱财过了他的手都要抠搜几个出来,算了,我跟你个小孩家家说什么,快些去把猪肉给炖了,得好生伺候着我孙儿的外祖。”

    半月歪着头坏笑道,“娘,你怎么知道就是个男孩儿呢,要是个孙女呢?”

    张氏还没说话,汪钱氏立刻吐了唾沫要擦半月的嘴,“呸呸呸,小儿无忌小儿无忌。”

    她还想再说啥,不过半月吓得转头跑了。

    汪钱氏瞧了女儿不甚在意的样子,瞟她一眼,让她进屋里头说话。

    汪钱氏用手点点女儿的额头,“你个傻子,下次可别让你小姑子乱说话,免得坏了兆头。你三年才怀上,一举得子,你在张家地位才稳。”

    待汪氏做了保证,她才转了话题,“平日里总说你婆婆不偏心,对你比对她自己女儿还好,我初时就不信,今日瞧了,我果然没错,这做活的事轮到你,露脸的事倒是她了。”

    汪氏知道她娘是指婆婆让半月端了花生给公爹的事。在娘家时,娘总是让她们姐妹几个多在爹面前讨乖卖巧,因爹只疼爱弟弟,但张家跟汪家不一样,张家做主的是婆婆,公爹平日不管事,且最疼的便是半月,犯不着露这脸讨一分喜欢。

    虽然在娘家时过得辛苦,可是嫁了人总只想着爹娘的好,汪钱氏说什么她都应承着不反驳,娘总是为她好。

    汪钱氏看大女儿光笑,嫌她呆气,嘴里愈发不停了,“你啊,以为你娘害你呢,你要不是我生的,我为啥费这口水,跟你说,你现在谁也不用让着,你肚子里怀着张家的骨血,金贵着呢,谁也比不上你。这孩子快生了,你赶明儿想个法子,一回就将你小姑子压服了,以后她就不敢惹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