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子仁惊觉自己的失态,这几天为天下会和风云堂的事日夜担忧操劳,风云堂明显处在弱势,要是天下会有心,真的可以随时随地的除掉他们,前提是把自己彻底卖给朝廷,本来以为天下会的老家伙不会为了私怨把尊严都丢掉,但对方直接就有了太守的文书,当真下定决心要除掉风云堂了。

    有些疲惫的坐回去,扶着额头说道:“是我唐突了,这几日我都为西港的事想尽办法,也有想过和天下会宣战,可一旦我们双方交战拖累的就是沿街的百姓和靠我们吃饭的卖鱼郎。再者,天下会和风云堂的弟兄本来差不多的人数,要是天下会求助了朝廷……后果简直不堪设想。”

    他倒是情愿在输掉之前将自己建好的所有码头和港口全部烧掉,绝不便宜了天下会和朝廷那伙人。

    可如今来了个矍冠华的弟子,那可真是皆大欢喜,矍冠华以一敌百的实力,想必教出来的徒弟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,矍冠华这个人什么性子江湖上都知道,此人脾气古怪为人苛刻,对于愚钝木讷的弟子绝对不会教他功夫,可那容敏煜既然师出矍冠华,那一定就是有几把刷子的。

    秦鹤年知道如今的局势,他心里比谁都明白,正要起身离开之际,府里的下人就急急忙忙的跑来后院,看一眼秦鹤年,然后对着邱子仁说道:“不好了,帮主,少主让天下会的人给捉去了!”

    “什么!”邱子他震惊过度,一下子从石凳上站起身,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
    “回帮主,刚刚有弟兄来报,说少主去了天下会管辖的领地喝花酒,喝多了闹事,伤了人,招来了天下会的管事,将少主捉了去,还叫人传话,说……”低下头,后面的话不敢说,怕挨下对方的暴怒。

    邱子仁努力控制好心里的火气:“接着说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说,要想救人,就将风云堂……将风云堂解散……”

    “混账!他谢三元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话!”邱子仁一怒之下震碎了桌上的盘子,瓜果撒一地,与瓷器碎片一起砸的到处都是。

    报信的弟兄腿软连忙跪下来:“请帮主息怒。”

    邱子仁正在气头上不想说话,秦鹤年出来圆场,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弟兄说道:“你先下去忙自己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等人走,秦鹤年才说道:“对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想必帮主已经看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都这么明显了,我还能看不出来?”邱子仁语气不是很好。

    想不到还没能处理好容敏煜那一伙人,他们自己的麻烦就先起来了,秦鹤年也感叹这事不好办,忍不住叹一口气:“先想办法让对方给我们一些时间吧。”

    可邱子仁还在气头上,听他这么一说,无名之火瞬间燃起,一拍桌子,石桌子碎成两半都盛不下他的怒火:“那小子是不想活了,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!他有什么本事让老子去救他?让老子拿他权衡老子花了一辈子心血创的风云堂,只会喝花酒找女人的废物!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狗腿,看老子弄回来人以后不打断他的腿!”

    秦鹤年知道他这是气昏了头,冷静下来肯定会后悔跟他这么个“外人”说了这些话,儿子再怎么没出息终究还是自己的骨血,天下没哪个父母不向着自己孩子的,这时候他就该给那不成事的少主说说好话让邱子仁好有台阶下,起身来到邱子仁身边,语气稳缓道:“帮主莫要动怒,我想这其中定有蹊跷,少主平日虽然不成器,但心里肯定也明白我们与天下会之间的关系,断然不会贸然行事,定是遭人诬陷,为的就是让我们乱下阵脚,我们不可中了对方的计。”

    邱子仁仔细想他的话,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,气过之后他心底泛起一阵担忧,风云堂和天下会私底下也有怨,如今自己的儿子落到了对方手上,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等着他。

    “唉,你且先回去,容我一个人静静。”片刻后邱子仁面容疲惫,语气低落,一股从未有过的暮气在他脸上徘徊,不等秦鹤年回话,他便自顾自的离开,背影沧桑佝偻。

    邱子仁老了,这才是秦鹤年最担心的事,二小姐惨死让邱子仁害了恶疾,这些年一直未见好转,夫人早逝,诺大的风云堂帮主也不过是个孤独的落寞老人而已。

    秦鹤年不禁神情低落,邱子仁算是他的恩人,器重他,待他好,给了他和赵虎一个归宿,不必在外流浪漂泊,大恩大德秦鹤年发过誓要一辈子保护邱家人和风云堂,但邱心兰是被他偷偷放走的,结果却惨死在一座破庙里面,邱子仁没有怪他,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,后来再一次出门,消瘦许多,绝口不提邱心兰的事,也没有谴责疏远他。

    如今邱子仁唯一一个儿子也被对方捉了去,他决不能让邱子仁失去最后一个倚仗了。